我看着自己站在一片空间的中央,她也看着我。
我听见有人声从远远的地方传来,她也匆匆做出回应。
我随后看见她紧闭红唇,声音也不再发出。
世界。
世界感受到她,世界也感受到自己正在崩坏。
我。
我感受到她,我也感受到自己正在崩坏。
她。
随着她的软软倒下,世界也在扭曲、纠缠,并很快坍缩成一片无光的黑暗。
我听见她冷静地发出质问的声音,她的声音也依旧向远方传去。
世界在坍缩成黑暗,也在坍缩成一片城市中的废墟。
太阳。
太阳正悬在头顶,光线却也无法刺穿黑暗。
是她将太阳隔离,也将生息隔离。
她造成这场屠杀。
我造成这场屠杀。
……
冰冷细腻的触感在我脸上电击般闪现一瞬,迫使我在天还未亮之时就离开梦乡。
莉莉娅出房间的时候没关好门,冷风刮入,拍在我的脸上,一下又一下。
就像每个刚做完噩梦的人那样,我坐在床沿呆滞了许久时间,等到脑中那股混沌的感觉逐渐褪去,我才想起来我叫顾灵,现在在自己店里,刚醒不久,而等会儿要做的事情是刷牙洗脸吃早饭。
刷完牙,洗好脸,等着吃早饭。
我待在柜台前,就像大多数人那样,如此度过刚睡醒时那段朦胧的时间。
沉默与无聊,烦躁与不安,只好通过视线将这些情绪寄托在窗外淡蓝色的街景上。
最后看到熟悉的人影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,是莉莉娅回来了。
“今天那个阿姨说没有小笼包了……”莉莉娅委屈兮兮地瘪着嘴,进来以后不忘把门带上,然后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柜台上的我。
“啊……也行……那你买了什么。”我扯着眉毛把脸抬起,又用脸扯着头把脑袋抬起。
从莉莉娅的反应来看,她应该是意识到了一件我并没意识到的事——我好像生病了。
“怎么了顾灵?有气无力的。”莉莉娅凑过来摸摸我的头,“呀!好烫。”
“不是发烧……”
我半边脑袋靠在桌面上,半边脑袋对着天花板,目光被意识扯着、游离着,斜着看向莉莉娅。
“脑子里好乱……我的药呢……”
听到我这么一句话,莉莉娅的动作和神态都是一变,放下手里的豆浆和包子,靠过来认真地询问。
“……灵渊。你真的想吃药么?”
我可能想到了什么,也可能什么也没想到,我什么也没说。
许多不想想起的回忆充斥在我的脑海里,我不知道顾灵是谁,我不知道自己是谁,我好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。
莉莉娅似乎在抚摸我的背,然后又离开了一会儿,回来时拿了一杯水,喂到我嘴边。
我吞咽几口,但嗓子还是发干。
“我……不用了。”
我说的是,不用吃药了。
“药?”
“……嗯,不用了。”
莉莉娅显然松了口气。
…
我想起很多事情。
但我知道,我可以假装没有想起,继续这样过着自己的生活。
对,我什么也没有想起。
…
一道清脆的敲门声传来,让莉莉娅愣了一下。
“稍等!”她手忙脚乱把我抱进房间里,之后才去开了门。
我在房间里听到一道熟悉的、讨厌的男性声音,但我也懒得去想这家伙究竟是谁。因为我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状态很危险,无论是谁,我都能让那人瞬间变为血水。
“……你有办法?”
“还真有。”难得听到这道声音如此淡漠。
“是什么办法?”
“说不如做。”
男声说完,就有紧随而来的脚步声接近过来,然后停在了房间的门口。
很礼貌的敲门声传来。
“……滚。”我发出不同于以往的低沉声音,并不是刻意装出来,只是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。
莉莉娅……莉莉娅在哪?
我不想……一个人待着……
…
好在那家伙识趣的让我一个人待了一会儿。
当然,并不是一个人,莉莉娅在旁边陪我。
等到中午的时候,我的头疼好了一些,才勉强能够扶着墙下床走路。
“醒了?”
一开门,就看到年轻男人在沙发椅上瘫着,歪着头向我的方向看去。
店里是有一台电视机摆着的,就安装在天花板的靠近里侧的一个角落,这时候上面正播放着政事新闻,也不知道他是在认真听,还是在认真睡——在听这种新闻的时候,我一般是认真睡。
“能动了?”他瞥了我一眼,用他常用的那种轻佻语气说道。
我不想理他,只是慢慢坐到柜台前,端起午饭慢慢吃。
吃了两口,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头疼还没好。因为此刻清醒的我却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事情,那就是,莉莉娅一直在房间里陪我,那么是谁做的饭?
胡萝卜,青瓜,牛肉,像是盖浇饭一样铺在白软的米饭上,酱汁丰富,不过这菜的类型总像是给营养不良的小孩子吃的。
扒拉饭了几秒钟,我忽然又意识到,这饭还是热的,所以也不可能是莉莉娅去帮我打包了一份午餐。除此之外,厨房那儿还有几瓶明显被动过的醋瓶和酱油瓶,说明有人刚刚用过并且懒得整理。
综合了下,我明白是年轻男人帮我做了午餐,正犹豫着要不要为刚刚不搭理他道个歉,就听见一声哀嚎从沙发那儿传来:
“姑奶奶啊!我的午餐啊!你吃了我还吃什么啊!”
……
……
玛德,这家伙就是他*特色方言*的纯纯一个傻*特色方言*。
我在心里把该骂的和不该骂的都骂了。
之后我三口并作一口,没有搭理他,沉默而迅捷地扒着碗里的饭,最后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把这份本不属于自己的午饭给彻底解决了。
“嚯,还挺有食欲。”年轻男人看了我一眼,脸上露出捉摸不透的笑意,“话说,血族的事情,我处理好了。”
他似乎是见我不怎么生气了,就把话题引入到正轨上,把手指覆在衣服白色的内衬上,摸索着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了一张纸条。
“尊敬的术师阁下……”
他咳嗽几声后就起了个头儿,接着一字一句把上面的内容都念了出来。语气时而低沉时而高昂,很难不让人猜想他是否在演说方面有过什么副业。
……等到他念完后,我歪了歪小巧的脑袋,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年轻男人。
“就知道你这家伙不会认真听。”年轻男人看我一眼,呵呵笑一声,“我给你总结下,大致的意思呢,就是说,这是封来自欧洲那边、血族其他贵族联名写下的道歉信,是来请求你的原谅的。”
“……我?”我愣了一下,“……我有这么厉害的吗?。”
我有些不确定的说。
年轻男人瞥了我一眼。
“不知道你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在间歇性失忆。”他咳嗽一声,想要说些什么,“你早上的梦……”
“——咳咳,记录者……”
莉莉娅迅速打断了年轻男人的话。
我看到她对着年轻男人使了个请求的眼色。
——原本还算不错的氛围顿时僵硬起来。
我望着年轻男人,不知怎么回事,又开始头疼了。
“顾灵。”
看到我的模样,年轻男人忽然严肃地说了一声,“如果没有能力,你在心性上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。普通人都会犯错,这没什么。”
我的呼吸急促起来,脸蛋似乎是在有节律地轻轻颤抖。
每颤一下,都有热气从我口中呼出。
我应该是又濒临失控了。
“我那天……杀了很多人。”我喃喃道。
“你杀的人肯定没我多。”年轻男人笑了一声。
他那得意的语气让人很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。
“我控制不住自己……”
“没有人能控制自己是否去做想做的事,或者是否不去做不想做的事。”
年轻男人忽而严肃地说道。
我忽然开始哭了,也不是被年轻男人的道理说服了或者感动到了,只是因为,人一旦待在被人关心的环境里,同时心里还有一些闷着而不能说出的心事的时候,就容易流露出许多的负面情绪。
我哭了,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哭出来。
我是那天的侩子手,我把方圆百里的所有活物都消灭殆尽,屠杀场的黑暗遮蔽了天空,阴暗了视线,只剩下一个摇摇欲坠的、罪孽深重的始作俑者待在灾祸的正中心。
现在,这个始作俑者在哭泣,在发出最能引起人类怜悯之心的声音,女孩的哭泣声。
“我……真的……很对不起……”
我一边啜泣着,一边抹着眼泪,一边不断从嘴上吐露些字句。
莉莉娅抱着我的脑袋,像往常那样陪着我。
年轻男人像是知道自己和我不太熟,于是之后就只是在旁边待着,不时拿出手机,像是在查看什么——他原本来这儿,是找术师有事的来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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